「情感」郭莉花丨娘转眼又是一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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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又是一年，娘病愈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老了。

毕竟是八十六岁的人了，耳背、失忆、视物不清等老年“病”也随之而来。娘年轻时曾壮实的身体已经萎缩得只剩皮包骨头，像脱水后的水蜜桃。没有了肌肉的支撑，像人脱去了厚厚的外套，整个人显得又瘦又小；眼睛凹进眉骨里很深，双眼皮耷拉地盖住了半个眼；掉了牙齿的嘴，每次说话都得努力把嘴巴噘起来。

给娘洗澡，这种瘦更显得触目惊心：肩胛骨瘦得高高耸起，肋骨更是条条可见，胸脯也是瘦得“叮叮当当” 。

我是家里的幺女，用我们家乡话就是“小奶羔儿” ，小时候整天吊在娘的乳头上，像附着在娘身体上的巨大寄生物。她上工搂着我、做饭搂着我、睡觉搂着我。只要有娘在身旁，我就不哭不闹，也可以说，只要噙着奶头就是我的整个世界。听娘说，我吃奶吃到了四五岁，可想我对她的依赖。现在，那童年时的那整个世界只剩两个干瘪的乳头，让我心颤神伤、不忍直视。唯有热着眼睛继续为她擦拭肚腹，不出意外，肚腹也是耷拉着层层薄薄的皮，不敢想象，这就是曾经怀胎十月孕育我们几个姊妹生命的温暖又安全的“家”！这些给我们温暖和生存的母性特征已失去了曾经的诱惑，不知道能不能用“近乡情怯”这个词，可怜的样子让我不忍甚至不敢触碰它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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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可能习惯了慢慢变老，没有惊讶和慌张，而是老老实实接受了，可我却久久不能释怀。

「情感」 郭莉花 丨 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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